深秋的太原街头飘着细雨，凯骋公司三层的办公室里，张经理正对着电脑屏幕比对两套行车轨迹。玻璃幕墙外，长风商务区的双子塔在雨雾中若隐若现，桌上的普洱茶腾起袅袅热气。说到这我倒想起，上周有位穿着米色风衣的女士在这里坐了整整四十分钟，始终攥着那张泛黄的结婚照。

在迎泽大街某栋写字楼的防火通道里，调查员老李裹紧冲锋衣领口，手机贴着冰凉的金属栏杆。楼下停车场那辆红色奥迪已经熄火二十分钟，车载记录仪显示这是本月第三次出现在相同位置。他想起培训时导师说过，跟踪调查就像拼七巧板，单独看每块都是寻常，拼合的角度才藏着真相。

柳巷商业区某家咖啡馆，穿着灰色卫衣的年轻人正在整理档案袋。三周前委托人的丈夫总说在加班，定位系统显示的工作单位却是片住宅区。现在照片里的男人正给女伴递纸巾，这个动作让委托人想起二十年前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场景。凯骋公司的报告从来不用艳色标题，但每份文档右下角都印着烫金的保密编号。

汾河边的步道常有情侣漫步，也有委托人在这里诉说难言之隐。有位五十多岁的超市老板，发现妻子手机里存着陌生号码的生日提醒。调查组在晋阳湖跟拍三天，最终在游乐场抓拍到目标人物给孩子整理书包的瞬间。后来才知道，那是他资助了七年的贫困学生。这让我想到，有些真相揭开时反而让人如释重负。

凯骋公司的档案室里，蓝色文件夹按年份整齐排列。去年处理的四百多起委托中，真正涉及实质问题的不到三成。更多时候，人们需要的或许只是个答案，就像迷路时需要确认方向。公司规定所有材料保存两年后必须销毁，碎纸机吞吐的纸屑里，藏着无数个家庭的悲欢离合。

南内环街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时，值班室的传真机吐出新的委托书。调查员们整理着器材包，强光手电、微型摄像机、待充电的定位器在桌面上摆成整齐的阵列。玻璃门开合间带进几片梧桐叶，前台的电子钟跳动着相同的节奏，记录着这座城市永不落幕的情感谜题。